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诀 别 (散文)
张萍
2020.10.24
早晨拉开窗帘,阳光暖暖地照进房间。七点钟,这个时间不算晚,我开始洗漱做早饭。吃完饭之后就是收拾碗筷,把脏衣服扔进全自动洗衣机,然后开始打扫房间。待晾完衣服,客厅的钟表显示上午十一点,我蓦然呆住了。时间于我竟如此匆匆,还未来得及执手清晨就已到了正午时分。
这样的上午母亲生前该是如何度过的呢?拖着病体握着大把光阴的母亲看不到外面,她以为时光很慢,在孤独的煎熬里与我隔着一个世界,一个时光匆忙如白驹过隙的世界。母亲过世百天了,我仍无时不刻地思念,回忆过往种种才发现,我并不懂得如何去关怀一个老人,或者说是一个将死的人。
去年的一段时间里,母亲在屋里摔倒了三四次,有次感冒出去输液走路累到抬不动脚步,以致摔倒。在一条小街上,她摔破嘴唇流着鲜血,行人过往匆匆却无人肯上前搀扶,这是后来见到母亲才知道,心里刺痛良久。母亲二十年前半身不遂恢复到自己能做饭一直到现在极少使唤儿女,但是从去年夏天开始我们兄妹三个开始轮流给父母做饭。有次我问母亲中午吃什么饭,她说吃拽面。母亲吃得很费力,父亲吃一口也是叹口气,其实不用说我也明白,我没有把握好,和的面有点硬了,心里很是内疚。
母亲极少给我打电话,七十二岁的她耳朵有点背,而且她不太会用手机。我去到家里的时候,母亲会让我教她怎么打电话,我示范给她看,然后再看着她往我的手机上打电话,她点点头告诉我学会了。母亲打电话给我:“平儿,你下了班往家里来一趟!”我到了家里,母亲说:“你把这几件衣服拿去洗了,我给你拿洗衣粉。”说着,母亲递给我一个袋子,里面有洗衣粉,还有塑封的干面条。母亲说这些都是我父亲早晨出去开会免费领的,不用花一分钱。现在想来,在那样数九寒天的隆冬清晨里,有多少和父亲一样的老人搬着小板凳,坐在寒风里一两个小时,听那些关于治疗老年病销售药品的健康讲座。或是仅仅为了一袋洗衣粉,一封面条,或是为了久治不愈驱之不去的老年病。目的虽不同,但是在那样的老人世界里,他们都坚定着一个信念:活下去!不死!这种没有意义的对峙,究竟能够持续多久,没有人知道。
母亲左脚的食指经常是紧紧地压在大脚指上,到了冬天行走困难下楼更是不易,膝盖和腰也是很痛。母亲经常说她的腰痛,我开车带载她去医院,然后推着轮椅看医生,母亲很虔诚地听医生讲她的病情,认真地回答问题。在她看来,只要照医生的话去做病就会好了。
秋后的一天,母亲说:平儿,给娘洗个澡吧。我赶紧收拾了碗筷给母亲剪了头发开始洗澡,洗完澡拿出我平时给母亲修脚用的工具,我坐一个低板凳母亲坐在床边,我就抱起母亲的脚放在我的膝盖上一边当俢脚师傅,一边听母亲讲些年轻时候的往事。母亲说:平儿,你爸那个被子的被头都开了,一会儿缝一下吧。
轮不到做饭的时候我去的就少了。母亲打电话来:“平儿,你下夜班来家里吧,我的牙痛,你带我去看看吧。”母亲一手拄着拐杖紧抓着栏杆,每下一个台阶都很吃力。我开车载了母亲去看牙科,看完牙到我家,给母亲做了疙瘩汤和煎饼,她吃得很香。吃过饭,母亲说:平,你明天再带我去看牙科吧!我连忙问:怎么了,刚才没有修好吗?母亲说是另外一颗牙齿疼痛,说着就像小孩子一样,眼里噙满了委屈的泪水,我马上开车又载母亲去了。牙医是个老师傅,他看到我们开玩笑说:“你这个老婆子怎么又来了?以后不要来了阿,看你让孩子来回跑,牙齿凑合用吧,人老了哪还能和年轻时一样嘞!”母亲点点头,应了句:不来了,俺以后不来了!谁成想一句戏言,却成了永别!
死亡的乌云,在两天后把母亲卷走到一个叫做天堂的地方。
那天,我在中华北早晨八点的大街上,听着哥哥电话里急促的声音,刹那间天旋地转就要晕倒在这川流不息的车流里,好像瞬间听不到这世界的喧嚣,可是我不能倒下。虽然我曾数次偷偷地流泪害怕失去母亲,也知道终有一天我要面对母亲的离开,可是我始终想不到,会是这样匆忙到让人猝不及防!
抢救室的门口,我痛哭失声。口袋里手机不停地响我却不能接听,因为我无言以对,那是父亲打来的电话。终于,看到了母亲的遗体,脸上依旧的慈祥安静。还有,果决!这醒不来的一世长眠!或许,她已然比我更知晓这个世界,告别才会如此的断然!她的毫无留恋是一种活出来的清楚明白,这该是真正意义的死亡吧!母亲六岁就没有了母亲,九个兄弟姐妹天南海北,是刚结婚的二姐把她这个老七和妹妹老八拉扯到山西长大,谈婚论嫁再度回到了河北。这一世,母亲远嫁无亲的煎熬和艰苦度日的孤单,都在无依无靠的自强和颠沛流离的泪水中走过来。她所有的苦难与委屈,我们兄妹三人都深深的明了。
救护车护送母亲的遗体回家,我一路跪在母亲的遗体旁,任泪水泛滥肆虐。下葬那天我的嗓子已经哭不出声音,眼里已经流不出眼泪,看着黄土寸寸淹没母亲的灵柩。我长跪不起,手中紧紧攥着一把黄土。我不信,从此就是阴阳两隔!
母亲去世已经过去百天了!我始终不信,始终不信!每次开车进到小区,都止不住泪如雨下。泪光里,母亲还是平时的衣着,还拄着拐杖手里拿着小椅垫子,望着我来的方向对身边的人说:我闺女来了!
生命,像一阵狂风卷起尘土,最终,轻轻地落下。活着,像一种裹挟,身不
由己地随着宿命劳碌奔波。时间过得疯狂地快,快到抓不住。还能向谁去问,何去何从?今天开车经过小区的门口,在车厢声嘶力竭的乐声里,我大放悲声,再一次哭花了妆容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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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
张萍,河北省邯郸市复兴区户村镇霍北村人,1974年7月出生,1996年参加工作,冀中能源邯矿集团陶二矿女工,大专学历,曾任陶二矿驻矿记者,网易河北邯郸频道编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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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片?网络 / 审核?春天树 / 责编?高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