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老师临终
文/曹永亮编辑/磐石
71岁的高老师病危,三个儿子都跪在父亲的床前。
高老师的三个儿子都在外地工作,他们都有半年多没回家了,在他们的印象里父亲的身体一直都很好。但今天突然接到了父亲病危的消息,弟兄仨如五雷轰顶,父病的恶浪差点把他们击倒。接到电话后,他们都在第一时间里十万火急地拼命往家赶。
床前,弟兄仨心情沉重急切,脸贴近父亲,攥住父亲的手,连声喊着:“爸爸,爸爸,我们回来了,您看看我们呀!”
此时的弟兄仨多么希望父亲能与他们正常交流说话,以明白父亲的生病情况和减轻他们半年多没“回家看看”的欠缺和愧疚心情。
高老师目前头脑时清醒时糊涂,也可能知道三个儿子都来到了自己跟前。但只是心里断续地模糊明白,眼睛根本不想睁,话不想说,呼吸时紧时松,一副快要咽气的样子。
两天前,高老师实际上还能被喂点流食,但他不愿意配合。他深知这次病重,不能回生,他有很强的自知之明,从医院检查回来,就主动不愿吃饭。并且连身后的一些重要事情也对老伴作了交待。
老伴见高老师半清醒半昏迷的样子,愁得背后直流眼泪。考虑丈夫万一摊上了,还有很多事要办,就避着丈夫给高老师的三个儿子分别打去了电话,叫他们赶快回来。
高老师任凭三个儿子在床前连声叫喊,就是没有任何反应,好像有意要瞎眼考验一下几个儿子最后对自己的态度和看法似的。
高老师生病期间,曾嘱咐老伴:我有病的事不要告诉我的儿子们,他们在城里工作,个个生活压力都大,忙得脚不沾地,不到最后不要叫他们回来!
高老师是一位退休教师,10年前,老婆得癌症去世了。三个儿子当时都已结婚并且都在外地工作。办完母亲的丧事,三个儿子各自回工作单位去了,留下了身体仍很健康的父亲一个人在家住着三间宽敞明亮的大平房。
高老师原来是民办教师,上世纪九十年代初,通过考试转为了公立教师。虽然是民师,但他是文革前的高中毕业生,很有真才实学。高老师书教得好,在我们当地相当有名气,几十年来,桃李满天下,很受学生喜爱。
高老师不光书教得好,家里的十几亩责任田和子女的教育也都搞得不错。他吃苦耐劳,能文能武,这种半工半农的家庭,日子过得虽然艰苦,但也挺有经济文化味的。
身为教师,高老师深知教育子女的重要性,在教育孩子学习方面:高老师对孩子要求严格,讲究方法,注重时效。三个儿子被高老师认真系统培养得都很成才:老大老二都是本科毕业,现在都在外地有收入不菲的工作;文凭最低的老三也是高中毕业,后来参军在部队成才,转业到地方,工作落实得也不错。
老婆去世后,第二年,经人介绍,高老师与一位比自己小二十岁的丧夫之妇重建了家庭。女方很贤淑,年轻但很有道德修养,没有工作,身边有一个九岁女孩。高老师综合考虑后,欣然同意了这桩婚姻。
决定再婚,是高老师考虑再三的事:老婆不幸突然去世,对自己的精神和生活的打击都是非常大的。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,高老师精神萎靡不振,觉着生活无望。
但毕竟才刚退休不久,自己有退休工资,三个儿子又不要自己负担,并且身体还很健康,晚年还能就一个人这样孤独地过了?这样的话,也未免有点太折磨自己了,饮食起居维护身体健康等都存在诸多不便。
因为婚配对象与自己年龄悬殊太大,怕儿子媳妇们误解女方与自己结合是图自己钱的。所以,一开始就没让儿子媳妇们知道此事,生米煮成熟饭后,才告诉了他们,这件事高老师确实有点自作主张。但事后,高老师经常产生对不起前妻和儿子们的感觉。
儿子及媳妇们后来知道父亲再婚,虽然也被动接受了,但对父亲总是不冷不热的,更谈不上关爱,父子关系开始生长在不自然不和谐的状态中,儿子媳妇总有种父亲被骗了的感觉。
高老师的脾气倔得很,看到儿子及媳妇们对自己不热情,就也不买他们的账:我该说的给你们都说了,你们还不理解,我也就不管那么多了,我不指望你们以后养活我,我死了让狗拉猫嚼,不要你们问!
就这样,高老师认真地与第二任老婆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,儿子媳妇们则在外地各自过着自己的日子,二者井水不犯河水。
日月如梭,一晃,这种日子一转脸过去快十年了。十年来,过年过节媳妇们很少回家,儿子们也是隔三差五地回来,每次带点礼品过来,与父亲交流的话语很少,大都不过夜就回去了。好像父亲再婚是犯了多大错误似的。
高老师不到万不得已也不到儿子工作的城市去,就在家里与老伴过着种几样菜养几只鸡靠工资养老的清闲田园生活。每天早起散散步,白天打打牌,中午喝二两酒,晚上看看电视。生活得温馨滋润很有规律。
现任老婆比高老师小二十岁,身体很健康,性格活泼开朗,处理家务活干净利索。与前任丈夫共生两个女儿,大闺女远嫁到了外地,小女儿带在身边,她没有什么思想和经济负担,与高老师结合,应该说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。
儿子们回来几个小时了,高老师仍不睁眼不说话,弟兄三急得团团转,时不时地轮番对父亲说着自责的话:爸,是儿子做得不对,我们回家太少了,对你理解关心得不够,您老就原谅我们吧!
父亲仍是“麻木不仁”的样子,对儿子们的自责没有任何反应。
见父亲依然只是“睡觉”,弟兄三转而与里屋的后母说起话来。
后母说:你爸平时身体没有什么大毛病,不舒服时吃点小药就忍过去了。没想到这次病来得这么突然:到市立医院检查,我陪他去的。住了一个星期,你爸硬要出院。回来后,他就不愿吃饭。今天已睡三天了。他坚决不让我通知你们,我考虑再三还得给你们说,万一有个好歹,我怎么向你们交待?
后母边说边低头抹着眼泪,脸上紧绷着悲伤的表情。
儿子们进一步问:爸没说他得的是什么病吗?平时没对我们几个提什么要求吗?
后母凄婉地回答:没给我说什么病,他连片子都没拿回来,你们也知道你爸的脾气不好,干啥事都利利索索地自己干,不愿拖累连带别人;没对你们弟兄几个提什么要求,他经常说对不起你们的话。
儿子们听了后母的话,心里阴云密布,心情更难受了。
晚上,弟兄仨仍寸步不离父亲,望着睡着了一样的父亲,就盼望父亲能张口说话。
也许是弟兄仨的诚心诚意感动了父亲,更大的可能是父亲回光返照,大约晚上九点多钟,父亲终于睁眼并开口说话了:
儿啊,我不行了,爸得的是不治的病,不要为我花一分钱的浪费钱,我对不起恁娘和你们弟兄几个,我死后简单地入土就行了;我床头有我这些年省下的四万块钱,给你婶子一万,剩下你们一人一万;爸这辈子没本事,没给你们制房子,没给你们带孩子,爸对不起你们!
再也听不了父亲继续往下说,弟兄仨已抱头大声痛哭起来,后母也泣不成声,高家笼罩在一片沉重的悲哀气氛中。
说完一段长话后,父亲累得喘不过气来,眼睛和嘴又都闭上了。
止不住眼泪的儿子电话叫来了救护车,他们要去抢救可怜的父亲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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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作者简介】曹永亮,男,1966年11月出生,1986年7月中师毕业参加工作。现本科文凭,中学高级教师。工作单位:安徽省宿州市埇桥区苗安中学。三十多年来先后担任教师.团委.教导主任.校长等工作,业余爱好篮球和写作(在当地纸媒和各地微刊发表过一些文章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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